“但這種聯系是局限的，一個生命體只能有一個，且可能被法術阻斷，比如剛才我們要通過螢川才能回到這裏。”

“一個人只能有一個？”品月問。她清晰地記得，在那個她第一次進入妖怪夜市的晚上，子未從一幢廢棄樓回到了品月的家。

品月家和月吟閣，哪個才是子未的“家”？如果是品月家，他是如何進入月吟閣的，又是為什麽與品月家建立那麽重要的聯系？

“是的。”子未的眼神閃爍了，聲音略帶沙啞。

子未按下了門把手。

門那邊月吟閣的燭光射進品月家沒開燈的昏暗客廳，那燭光就像來自地獄的熔巖。

老板接過鬼心，細細端詳，點了點頭把它收進了抽屜裏。

“一周後可以來取鑰匙，接著小姑娘你就該回溯了。”老板關上抽屜，朝品月笑道，“對了，說好要講這個世界的整體構造的。”

老板轉動幾上的茶杯托，一個兩頭均勻的卵形從幾上升起，只有茶壺大小，懸浮在半空中，底上有一個金色的花托。

“這是‘原初世界’，世界最開始的樣子，這片空間被神統治著，一切光明無瑕。花托部分生活著邪惡的妖類，他們被神封在小小的空間裏，心懷怨氣。有一天，神厭倦了俗世的生活，打開世界中心，遁入神界。”

卵從頂上裂開，呈蓮花般的玉瓣，緩緩張開。卵的中央，本該是蛋黃的位置懸浮著一片沒有厚度的黃色小圓片，此刻看來更像是蓮花的花蕊，它代表著所謂神界。

“失去神的封鎖，妖物從花托闖出，四處橫行，神的追隨者們於是計劃建立月吟閣，作為溝通世界的門。”黑色從花托部分開始蔓延，玉片花瓣的尖端冷光一閃，五條虛線從花尖射出，在中心交匯。

“這五個世界成了平行世界，互相獨立，甚至歷史進程也有差異，一個世界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唯一途徑，就是花托部分。但那裏實在太過危險，所以神的追隨者們，建立了月吟閣，並尋找神力的繼承者，一但繼承者們獲取了佚失的全部神力，就可以打開月吟閣，聯系五個平行世界，召回上神，讓世界重現光明。”

虛線變實，花蕾部分一陣波動，黑色褪去。蓮花潔白無瑕，美艷動人。

老板輕輕托住蓮花，旋轉著它：“如果上神離開太久，妖物會統治這個世界，你也看見了，妖可以隨意進入人類的世界，山神拓華困於花海，你要做的是拯救他們，這是責任，是使命，不容推卻。”

這樣的說法就好像不同意就是千古罪人，品月心想，老板的話總是能輕易地操縱人心，比如他說“你對子未有重要意義”，輕而易舉地激發了品月的能力，而所謂重要意義，卻只是因為漣子的存在。品月突然感到一絲心痛，微微皺眉。

“可惜，我最討厭使命了。”品月冷冷地說。

“討厭？”老板輕笑，“是不信吧。”

品月冷冷地直視著老板那雙明凈如秋水從無一絲波瀾的眼睛，心道：“這個解釋，看似完美，實則疑點重重，所謂神既是厭倦人世而去，又怎會因月吟閣打開而被召回？所謂逸散的神力又從何而來，所謂妖物又是指什麽？”

品月突然笑了：“是，我不信，想讓我信就告訴我真相啊。”

“你不信他，也不信我？”子未註視著品月，深藍色眼眸裏盛了焦急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閃躲：“我……”

“夠了。”品月冷冷地打斷，向門口走去：“我不相信任何人，我只相信自己。”

燭火煙雲間，子未楞楞地望著品月離開的方向，眼底的湛藍從未如此澄澈透亮。少年低頭自嘲地笑了，喃喃著：“也許你真的不應該相信我。”

她對子未說了和星陌同樣的話。品月扶著墻咬緊嘴唇，腦子裏亂亂想著：對她來說，子未與星陌一樣嗎？子未一出現就救他，而星陌剛出現就要抽幹她的血。

答案要靠自己尋找。根據之前老板的說法，品月要做的是回到過去，回到老板和子未無法插足的過去，在那個時代，來自未來的她才能占據主動權。

那就試試吧，品月想，如果發現一切都是謊言，就把他們想要的東西毀掉，現在她自信擁有足夠的能力。

品月轉身準備回去，卻見子未就倚在身後的墻上。

“你在等我？”品月問。

子未的眼神莫名地亂了：“嗯，我在等你。我知道你會去。”

是錯覺嗎？品月一怔，那句“我在等你”，為何如此蒼涼與無奈？品月定了定神，答道：“我會去。請送我過去吧。”

長久的沈默，在品月疑心子未是不是睜著眼睛睡覺的時候，子未突然開口：“你確定不用休息一下？今天晚上太累了。”

品月淚崩：“不要！明天就上學了，原諒一個星期一綜合癥患者吧，我不想上學，上學更累。”

“你是小學生嗎？”子未嘴角一抽，嘆道，“那也不行，老板沒這麽快做好鑰匙，現在還不能送你過去。再說，你還沒聽完過去到底幹嘛。”

“遵循能量守恒原則，當你穿過時空之門，時空之門會給你包上一層質膜，切斷你與過去的能量交流，也阻止了時間的流逝。因此在過去的世界，你是無法升級的，同時也不老不死。所謂不死，也就是說，你在那個世界受的傷無法愈合，只有回到現世才能治療，就算你被砍成了肉泥，也要回到現實才算死了。”

“遵循空間有限原則，你只能回到沒有發姬的時代，而這樣的時段，通常十分短暫。根據計算，你的時間十分緊迫，基本一次回溯就夠趕在一樣法器絕跡前收集它，而且機會只有一次，因為一個人不能兩次回溯同一個時代。”

見子未停了下來，品月問：“那在過去的時候，現世時間如何流逝呢？”

“會有差距，比如過去三天，現世一天，這個不一定，但肯定是會流逝的。”子未答道。

品月的眼睛“噌”亮了：“那上學怎麽辦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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